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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省親之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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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禮之時, 雍政帝雖是只說了幾句寬慰話就讓人散了,面上也沒流露出特別歡喜之色, 但他心裏頭其實是真高興的, 昭兒雖不如老大和老二一般自小養在他身邊,但也是他的親骨肉, 兒子長大了, 眼看就要給他添孫子了,子孫繁茂, 那個男人會不高興呢。

這一整日雍政帝的眉眼間盡是喜意,最近這宮裏的事兒太多了, 多到都讓人有些心煩意亂了, 著實需要一些喜氣來沖一沖。

況且這昭兒夫婦自小便感情極好, 昭兒為了小七家的,不知拒絕了多少次側妃侍妾了,而且小七家的是武將世家出身, 身子骨也是不錯的,想來是個能生的, 說不得這次他有望抱一抱嫡孫了。

一下了朝,雍政帝便駕幸長春宮中,與薛寶釵分享心中喜悅, 皇後近年來這性子越發左性,對庶出子女越發不耐,一跟她談到幾個庶出的孩子,皇後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, 讓他也不好說了,還不如和薛寶釵說說,怎麽說薛寶釵也是徒昭的養母,定然和他一樣歡喜。

果然一說到徒昭夫婦,薛寶釵面上也流露出歡喜之色,她這輩子雖然不能做母親了,但能抱一抱雲妹妹的孩子也是極好的,況且她即為徒昭養母,說不得還能幫忙養一養雲妹妹的孩子,皇孫她是不敢想了,若能養個嬌滴滴地小孫女兒也是不錯的。想到此處,薛寶釵突覺得這人生似乎也有了幾分希望。

雍政帝見著薛寶釵的神色,便知道她是真的高興,拍了拍她的手嘆道:「你也當得起一個德字,比她要賢良的多。」

這妃位能用的徽號向來是淑莊敬惠順等等,只要是寓意美好的字就好,而『德』之一字,太過貴重,向來不是妃位所適宜用的,當年封薛寶釵為嬪時,內務府也擬了不少徽號,他也曾想過讓薛寶釵繼續用著惠字為徽號,但不知怎麽的,他卻給了一個無比貴重的德字。

越是了解薛寶釵,他越覺得惠字流於浮面,德字才是最適合她的。

相較之下,石氏做為皇後,不但暗地裏叫著欽天監拖著庶子圓房的時間,庶子見禮時連面子活都做不好,真是枉為嫡母。

薛寶釵似是有些驚訝聖上的稱讚,微微一楞後,溫婉笑道:「聖上也知道,妾身與雲妹妹交好,見她得了個好歸宿,妾身自然為她歡喜。」

薛寶釵的言下之意便是她的歡喜是因史湘雲而歡喜,並不是為了徒昭,做為宮妃,還是與年齡相近的皇子遠些比較好。

雍政帝心下滿意微微點頭,他之所以允了薛寶釵過繼徒昭,也是看在薛寶釵與小七家的交好的份上。

況且他有意讓徒昭再進一步,有個份位高的養母總是好些,畢竟小七的生母出身委實低了點,又是皇後家的家養奴婢,將來若是要把昭兒推出來,有這麽一個出生於皇後娘家的生母絕非善事。

薛寶釵一時笑,一時嘆氣,眉眼間隱有憂傷之色,眼角隱含淚光。

雍政帝將薛寶釵拉近,輕輕抹去她眼角淚水,奇道:「既是歡喜之時,為何要嘆氣呢?」

「妾身只是想家人了。」薛寶釵嘆道:「見雲妹妹如此風風光光的成了皇家婦,妾身一時想起了自己的爹娘還有兄長。」

「……」雍政帝輕輕撫摸著薛寶釵如鴉羽一般烏黑的秀發。

自收了薛寶釵之後,他也略略查了一查薛寶釵的往事。這一查倒真是讓他心疼了,薛寶釵自幼便和榮國府的賈寶玉暗中訂下親事,無論是幼時在金陵之時或是進了京之後,都極為格守本份,未曾見過徒辰陽一面。

也不知徒辰陽是怎麽知道薛寶釵的美名,讓薛蟠送妹入宮,又被善妒的王熙鳳知道了,加上一個護子的皇後,這才最後鬧成這般,薛家家破人亡不說,薛寶釵也背了汙名入宮,但這個汙名,薛寶釵背的著實冤枉。

若非是徒辰陽貪花好色,做為皇商之女的薛寶釵應該會遵從母命的嫁入賈家,雖不如小七家的這般風光,但也該是正常榮重的婚禮,而非像現在這般什麽都沒有。雖說他給了薛寶釵寵愛,但當年她屈辱入宮一事終究是委屈了她。

「爹爹雖然過逝的早,但爹爹當初過逝前,每次做生意時,得了什麽珍稀的好東西總是給我留著,說是要給我攢嫁妝,我大哥也是,每每得了好東西也是盡都留給我了,總說這些好東西都是要給我做陪嫁的,但萬沒想到…」

想到往事,薛寶釵的心都糾起了,雖說薛蟠貪花好色,人人都說他不是個好東西,被斬了也是罪有應得,但他卻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哥哥。

大哥從小就疼她,事事讓著她,有什麽好的也想著她,出門時都不忘給她帶些小玩意回來,就連雲妹妹都嘆說:薛大哥哥如果能把對自家妹子上用的心思分一分到外物上,或許也不會有這麽多事了。

大哥性子驕橫放縱,沒個輕重,媽媽管不住他,便想仗著榮國府之力,早點給他娶上一門妻室,好管管他,讓他收收心。但薛蟠怕娶進門的新婦對她不好,便推了此事,說是等她出閣了之後再行娶妻,萬沒想到……

說到最後,薛寶釵泣不成聲。

雍政帝一嘆,雖未說些什麽,但抱著薛寶釵的手越發緊了,「你若是想見你娘,可以召她入宮。」

薛家也就剩下這麽一個寡婦了。要不是宮廷中有所不便,以薛寶釵獨女的身份,大可以直接奉養其母,也無需母女分離,只能偶爾見上一面了。

薛寶釵搖搖頭,「召入宮也只能召女眷入宮,我堂兄弟難得來京裏一趟,卻不得見……還有好些姐妹也不好召見……」

寶琴妹妹長的太好,雖然嫁進梅家好些時日了,但徒家男人多好色,皇太子出了名的好色,而另外兩位皇子也是在女色上有些不拘的,若是讓皇太子或另外兩位皇子見著了寶琴妹妹,只怕又是另外一番風波。

薛寶釵半呢喃道:「我好想回家一趟呢…」

薛寶釵在溫順地靠在雍政帝的懷裏,身上的淡淡冷凝香氣一直往雍政帝的鼻間送,美人在懷,又聞著那女子幽香,一瞬間雍政帝也好似醉了。

「想回就回去吧。」雍政帝輕聲說道:「朕允了!讓你回家瞧瞧。」

就在忠郡王圓房後沒多久,雍政帝突然下旨:「世上至大莫如『孝』字」,天家重孝,體貼萬人之心,凡有重宇別院之家,可以駐蹕關防之處,不妨啟請內廷鑾輿入其私第」(註一)

此旨一出,所有的宮妃無不歡天喜慶,這後宮妃嬪大多小小年紀便進了宮,除了少數嬪以上的宮妃偶爾能和自己母親、嫂子見個面之外,好些宮妃已有十來年不曾見過娘家人了,那個人會不想家呢,就連皇後得了這個旨意也是意動,連忙通知了娘家人。

做為皇後,她自然不受宮規所限,每月只能召見娘家人一次,但她母親年老體衰,腿腳不便,禁不起折騰,已有好些時日不曾進宮了,雖說能常與嫂子見面,但嫂子畢竟只是嫂子,好多心裏話都不好說。

每次見著了,這話裏話外便是說著自己的小女兒有多可憐,堂堂的太子表妹,卻屈居於小小的良娣,還不如旁系的石貴嬪,每次聽著這話總讓皇後生著悶氣,又不好講聖上是為了敲打她,這見還不如不見。

皇後都有心思回娘家省親了,素來和皇後作對的淑妃自然也動了心思,她是柳家旁系女,自己的親娘家人死的死,外放的外放,只剩下一個親侄子了,在京中也沒什麽親人可言。但隨著徒辰陽被封為皇太子,這柳家也有些疏遠之勢。

她雖是召了柳家主母入宮好生敲打了,但也不知道她回去是怎麽跟理國公說的,這平日的孝敬雖然不減,但無論叫他們做什麽總是推三阻四的,因男女有別,又非血親,她也無法親自和柳家家主說說,這省親之日,倒是個好機會。

「哼!」柳淑妃冷哼一聲,「怎麽說都是姓柳的,難不成你們當真以為能獨善其身嗎。」

不只是雍政帝的宮妃,就連太上皇的宮妃與幾個皇子的妃嬪娘家也動了心思,紛紛上折子懇求省親,旁人也就算了,但那甄太貴妃竟然也想要回家省親,著實讓人為難。

本來這甄家位於江南,千裏迢迢,甄太貴妃本就無法省親,但那老六和老九也不知那根筋不對了,竟然上折子求讓甄太貴妃到老六的慎郡王府中省親。

莫說這甄家近年來頗有一些舉動,這甄應仁之事還沒了,就憑甄太貴妃知道他對太上皇下毒,好做出太上皇失智之狀,他便不可能讓她活著出宮。

雍政帝沈吟片刻,便以太上皇重病不能離人為由,阻了所有太上皇的宮妃回家省親。但後宮妃嬪及皇子妃嬪則不在其限中。

此旨一出,本指望賈太貴人回娘家省親,給榮國府撐撐腰的賈家頓時失望了,這榮國府愁雲慘霧的好似死了人般。

賈家不甘心沒了娘娘省親之機,殊不知好些人家暗暗羨慕著賈家。娘娘回家省親故然是件好事,但這銀子如流水般出去可不是件好事了。
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後宮的女人更是愛比拼。這宮妃回娘家省親的首要前提便是得有重宇別院,這園子勢必是不能小了,若一個妃子的省親別院比個嬪還小的話,那還像話嗎?特別是這次皇後娘娘也有意回娘家省親,皇後可是後宮之主,這園子豈能小了。

光是為了建園子的地點,據聞就讓皇後的父親──石家家主愁白了頭發。石家雖是世家大族,但為了避嫌,已有好些年不曾出仕,大多是做些閑職,而當年皇後嫁進宮時也帶走了石家大半的財產。

石家雖算不得內囊盡了,但也沒太多餘錢去蓋這重宇別院,更別提這宮妃娘家為了爭建省親別院,好些東西是一日比一日貴,他們不過是略一猶豫,原本瞧上的地便被周貴人家搶走了。

最後還是好些石閣老當年的學生弟子捐了好大一筆錢,又有江南商戶之助,這石家才能建起省親別院,只是這規模隱隱不如理國公府裏的了。

畢竟柳家乃是貴勳之家,雖然家主不爭氣,但初代理國公當年著實搶了不少好東西,這理國公府也比尋常公候府第略大些,不說別的,光是這建園子的地便不用愁,直接在理國公府裏劃一塊出來便就是行了。

聽聞宮中妃嬪連日不斷召著娘家人,還有好些宮妃娘家開始丈量起土地,準備建園子的消息傳來之後,薛寶釵微微一笑,低聲對鶯兒吩咐道:「去!跟二哥哥說上一聲,可以開始了。」

也是要多虧了徒辰陽,給了她這麽一個好法子。這宮裏若要論做生意,那有人能及得過她這個皇商之女。

無論是皇後娘娘,還是太子妃也好,欠她的,她一個都不會放過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註一: 出自紅樓原文

總算趕出來了。^___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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